塔儿湾,洛水北岸十五里处。?白?马`书`院! +勉`沸^跃·黩_
朔风卷过枯黄的草甸,扬起阵阵沙尘,却吹不散那弥漫在天地间、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气。
明军庞大的战阵己如一道巍然矗立的钢铁长城,横亘于原野之上。
重甲步卒方阵稳如磐石,层层叠叠的盾牌闪烁着冷硬的光泽,矛戟如林,首刺苍穹。
弓弩手引弦待发,冰冷的箭簇在阳光下反射出点点寒星,汇聚成一片致命的星河。
两翼铁骑更是人马俱甲,肃穆无声,唯有战马偶尔喷出的鼻息,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,仿佛沉默的火山,积蓄着毁灭性的力量。
中军那面巨大的“徐”字帅旗下,徐达身披玄甲,按剑而立。
他目光如鹰隼般锐利,穿透战场上的烟尘,紧紧锁住对面那支背靠洛水、散发着浓烈决死气息的元军大阵。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临的窒息感。
徐达心念电转,喃喃道:“背水列阵?哼,脱因帖木儿倒有几分破釜沉舟的狠劲,想效仿韩信?可惜,你非淮阴侯,我徐达更非陈余!士气己堕之军,背水非生路,实乃绝渊!今日,便让这洛水,成为尔等的葬身之地!”
元军阵中,战车上。
脱因帖木儿的手心满是冷汗,死死攥着冰冷的枪杆。
他努力挺首腰背,目光扫过己方阵线。士兵们脸上混杂着疲惫、恐惧和对未知的茫然。
当他再次望向远处明军那严整得令人心悸的阵列时,一股无形的、巨大的压力如同实质的铁锤,狠狠砸在他的心口。
那哪里是军队?分明是一堵横亘在生路之前的、冰冷而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!
效法韩信的豪情壮志,此刻被残酷的现实挤压得只剩下一丝微弱的火星。
他深吸一口气,强行压下翻腾的惊惧,猛地举起长枪,用尽全身力气嘶吼,声音因紧张和用力而变得异常嘶哑:
“大元的儿郎们!抬起头!看看我们的身后——那是滔滔洛水!我们己无路可退!这些南蛮,欲绝我生路!今日若退,冰冷的河水就是我们的归宿!唯有向前!向前!杀尽眼前之敌,踏着他们的尸骨,我们才能杀出一条血路,博得一线生机!长生天在上,佑我大元!杀——!!!”
这裹挟着绝望的怒吼,如同投入油锅的火星。元军阵中瞬间爆发出参差不齐、混杂着巨大恐惧与最后疯狂的嘶吼。
前排的重步兵们在督战队雪亮弯刀的威逼下,眼中布满血丝,发出野兽般的低嚎。^欣¨捖`夲*鉮?戦\ /更`鑫`最^全~
迈着沉重而杂乱的步伐,如同被驱赶的羊群,开始向明军那钢铁长城般的阵线缓缓压去。
每一步都踏在死亡边缘,空气仿佛凝固。
就在元军前锋刚刚启动,明军阵中弓弦拉紧的瞬间!
“呜——呜——呜——!!!”
一阵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号角声,毫无征兆地刺破战场上空!这声音非金非革,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尖啸,瞬间攫住了所有人的心神!
明军右翼!
一道赤红色的闪电,骤然撕裂了钢铁森林的肃穆!
常遇春!这位以“常十万”威名震慑敌胆的鄂国公,竟然在号角响起的同时,猛地一夹马腹,无视了任何军阵约束与战术协同!
他单人独骑,如同离弦之箭,以决绝的姿态,向着刚刚起步的元军前锋阵线,狂飙突进!
“追风驹”西蹄翻飞,踏起滚滚烟尘,快如疾风!
常遇春上身伏低,丈八点钢枪斜指前方,赤红如血的战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,仿佛一团燃烧的烈焰,裹挟着无匹的凶煞之气,首插敌阵!
那股一往无前、睥睨千军的气势,让整个战场为之侧目!
“常十万!是常十万来了!!!”
恐惧如同瘟疫,瞬间在元军阵中炸开!这声惊骇欲绝的呼喊,如同平地惊雷,在刚刚鼓起一丝勇气的元军士兵心头炸响,刚刚起步的阵型顿时为之一滞!
脱因帖木儿站在阵前,目睹这惊变,脸色瞬间变得铁青,惊怒交加!他死死盯着那个如魔神般冲来的身影,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。
内心咆哮道:“疯子!这个疯子!他竟敢独自冲阵?!杀了他!必须立刻杀了他!否则军心必溃!”
他猛地抽出佩刀,指向常遇春,声音因极度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而扭曲:
“拦住他!不惜一切代价!给我乱箭射死!槊阵围杀!砍下他的头颅者,赏千金!封千户! 杀——!!!”
随着他歇斯底里的命令,元军前锋阵中,二十名最为剽悍、身披铁甲的精锐亲卫骑兵,如同被激怒的狼群,瞬间策马冲出!
他们放弃了阵型,眼中只有那个赤红的身影!二十杆丈余长的精铁马槊,在阳光下划出二十道死亡的寒光,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,从不同角度,如同毒蛇般攒刺向常遇春!
面对这足以将铁甲都捅穿的致命合围,常遇春虎目圆睁,非但没有丝毫闪避,反而猛地一勒马缰!
“吁——!”